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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●卷十

  ○盧絳朱令斌申屠令堅劉茂忠

  盧絳,字晉卿,世爲宜春人。其父唐末任南平王鍾傅,署館驛巡官。有子七人,絳乃其仲也。少好學,無不研精,頗通大義.不能治産業,每縱俠與博徒遊.初,西京作坊副使尹承諤,少於後主,世獻利便。歸吉州,興回運務以資國用。路過南昌。絳能書計,辟爲本務史數年。暇則從屠奕角抵輩飲食。

  無何,貧困。乃欺竊官緡,罪當棄市。承諤且發,絳懼,易儒服逃于塗陽土豪陳氏家。尋會赦獲免。旦夕與陳氏諸子乃雜錄六韜之屬。陳知其識度狀貌非儒家流,乃謂絳曰:“吾竊知子頗有謀略,今國家方急賢豪,非子窮委之時也。”遂厚貲賚而遣之。絳不獲已而行,至豐城爲曩昔交遊無賴輩相率飲博。數日之間,果囊皆罄,遂無聊。入南昌兄及母弟皆嗤鄙不錄。遂慚憤,入廬山白鹿洞國學,與諸葛濤、蒯鼇等善。不聽讀,唯以屠沽販鬻爲事。同舍諸生中有篋笥稍豐而吝者則強取之,弱者侮之。及山下尋師有嗇於賓道者,乃陰持禁物誣之,俾出緡帛。洞中流輩號爲“三害。”及朱弼新除國子助教,欲疏理其罪,絳遂亡入金陵。既至,塊然旅邸,素無知舊.裂裳既匱,遂薄遊京口。往來壁澗,寒雪,薪炭若桂。少有膂力,乃踴折簷桷而燒。時有守囷吏見面壯之,延歸.既久,遭歲饑,吏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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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以給.因俾絳夜躍囷簷,自氣樓間入竊官粟,數十往。一夕,入見長人先立囷中,絳於是奮搏而吏之,乃爲一柱,冷若水鐵,頃之失所據,乃懼而出。遂中痁疾。逾月,既乏資給,疲瘵且極.忽夢一白衣婦人頗有姿色,謂之曰:“子之疾當食蔗即愈。”既詰,朝見鬻蔗者,絳揣囊半晌,乏一鏹,唯有唐韻一冊。

  遂指易之。其人曰:“吾罪乃小販鬻,將此安用哀君欲之志切,遂貽數挺。”絳喜而食之,至旦疾捐。資用窘躓,常默默不自持。迨數夕,又夢前白衣婦人謂絳曰:“妾乃玉真也。太尉富貴時至。可詣郡城。妾有一詩一緡以助行旅。十年之後于孟家陂上必當奉見。其詞曰:‘清風良月夜深時,箕帚盧郎恨尚遲.他日孟家陂上約,再來相見是佳期。’”言訖而去。絳驚覺,因思其語,“呼予爲太尉。”乃惘然,又不測孟家陂之說,展轉臥傍,果獲其緡。由是自負,襟懷豁然。入金陵畫策,詣後主上疏,乃陳京口至壁澗數要衝之地,宜立柵屯戍,廣設備禦利害數十事。絳素有口辨敏捷。數日未報,複爲書詣光政,陳喬見之,與語數,遂大奇之。因表署爲本院丞旨,使篤百卒任。

  所陳利便,經營制置,頗見幹績。尋就轉沿江諸屯兵馬監押兼巡檢.於是召募無賴少年便於舟楫狎習水道者。得馬雄、王川軍、張三十四等數十人,立爲偏裨將校,俾督卒伍,號令日嚴。

  操習水戰,節以金鼓,使知前,卻示以旌旗,指揮行列,部分次序,進退遲速有法,轉運如飛.時有一艘應命稍稽,遂斬其長.復試之,可使蹈巨浪。累於海門遮獲越人船舫百餘艘,監數萬石。獻之後主。賞其功,遂封爵柱國。及王師渡江,克池州。急召還,授淩波軍都虞侯。城外沿江都部署。王師屢攻秦淮口水柵,絳率舟師援之。前後與都統軍皇甫繼勳與鄭彥華等忌絳功名出已。上說後主,遣之出援丹陽。絳因率大部舟百艘爲八字列陣而行,曹彬等識絳所部,開圍出之。既至京口,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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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舟登岸,與之三戰,越人三北,其圍遂解。乃以爲潤州節度使守太師。自絳出建康,水陸之攻愈急。後主數詔遣還,爲左右所沮。未幾,宣州叛。乃授絳節度使討之,遂平其城。金陵陷,諸城皆下,唯絳等不順,謀割據嶺表,使建州刺史陳德誠等往諭之,過歙州龔慎儀閉門不納,絳恕曰:“慎儀乃吾故人,何故見拒”使馬雄攻之,城陷,慎儀朝服而出,爲雄所殺。既而絳弟奔,太宗詔旨委諭罷兵入朝。絳遂聚將校議之,王川軍之徒皆厲聲拒命不從。絳欲殺弟而行,弟乃私謂之曰:“兄今不順詔命,乃獨善一身,其如老母一族三百口何”絳乃猶豫。會先鋒曹翰使齎鐵券至絳,乃與馬雄張三十四等數人脫身夜亡,餘衆亦潰。曹翰使衛送京師,既見上,問絳曰:“卿何不早歸朝廷,勞朕詔命”對曰:“臣受李煜厚祿,只知事李煜,未知事陛下。”上曰:“李煜已臣妾於朕,卿于草野何俟”曰:“臣聞李煜歸命未受王爵,故臣未歸。”上聞其言頗忠赤,宥之。

  授冀州團練使。既數日入授命,曹翰亦入,馬雄方俟恩於外,時龔慎儀猶子穎見絳、雄等,以手版擊之,遂闖入殿門.穎因稱:“臣叔爲絳及馬雄冤殺。”上怒,方詰絳等,曹翰先鋒被宣歙二郡,絳未有金帛以賂之。因入奏曰:“盧絳乃一奸賊,陛下存之爲國家日後之患矣。況冀州乃邊境之郡,而使有重榷不可。”上命皆斬之,絳呼曰:“陛下以鐵券詔臣,恕之以不死。今以微罪一旦見殺,千古之下且彰陛下之無信。”上曰:“朕爲龔慎儀殺賊而已,何負於卿。”既出,乃呼延替當視行事。將出梁門,絳遂顧見擁一白衣婦人來,宛同昔日夢中。因嗟曰:“玉真矣,何至於此乎。”替問其故,絳乃白其夢。將斬之,絳曰:“萬乘帝王斬一僞署節度使,可無氈褥乎”替使馳奏,上遂賜之。絳複問孟家陂,持刀者曰:“斯場是矣。”

  因數指迨今十年。歡曰:“昔之夢今果驗矣。死複何恨”玉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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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姓耿氏,其夫死,與前婦之子通,當極法。與絳同場斬焉。絳孫器,有文學,今登進士第矣。

  朱令斌,不知其先何許人,乃大將朱業之從子。少隨業征討。初署爲小校,拳捷善射,深目。軍中號爲“朱深眼”,後以軍功累爲神衛軍都虞侯。開寶中,林仁肇鎮南昌數年,卒。

  遂以令斌領其郡。王師征金陵,令斌于潯陽湖口縛大筏,萬里載糧軍器幾數千萬,戰艘上具爐炭,將斷採石磯浮梁以援金陵。

  既成或說之:“可乘盛夏江流泛溢,時便風,其勢迅急,可以成之。”令斌不從,至冬,遂帥水陸數萬進,行數日,至虎蹲洲,與王師遇。令斌不曉兵機,將戰,獨乘大航,高數十重危詹,與親信千人共載.上建大將旗幡,指麾而進.王師見之,聚衆舟並兵攻之,令斌勢蹙。遂使火油磯以禦之,屬北風勢緊回,焰迸星條,忽自焚燎及大筏,於是水陸諸軍不戰自潰。令斌力窮投火而死。旬日煙焰不絕,獨其子脫身奔南昌,爲節度使柴再所用。闕自是建康失援而陷矣。初,軍至石牌,營子所爲,晝霧昏濛,又不見掌外。人望其氣如虹,上亙於天,衆皆驚爲不祥之兆也。因殺數十人,不數日遂敗。

  申屠令堅,山東人自少無賴,好博,膂力絕人。晉漢之間,爲盜犯法,州郡繁械入京師。將至,遂賂守吏曰:“吾今若不死,則爲一健卒。君等皆吾州卿之人,吾與別可飲數甌以爲永訣。”時守者皆醉,在夜亡歸.會賊帥咸師朗等驚淮北,衆至千餘人。令堅因往,與官軍轉戰,殺傷頗衆,群賊勇之。後帥師朗出援壽春,爲林仁肇應援劉仁瞻,同破城南大寨。及複濠州大柵時勇冠軍中,左右奮擊,前無勁敵。因是錄功授神衛軍都虞侯。後主立,益見親任,常居侍從。開寶五年,除吉州刺史,委以邊務。既至緝理軍事,完治城池,鎮遏邊鄙,頗有節制。及建康陷,後主委諭至,命以順命。令堅私約袁州刺吏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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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茂忠反。殺監軍侍其稹,割據不降,未發而卒。令堅未死二年間,夜不安寢,目或瞑,夢與人鬥戰,往往踴而叫呼。所畜歌妓十數人,常分爲二,至昏而代,自夕迨旦,令聲樂歌舞,宴飲以(原空十二格)獲,假寐而已。及死之夕,若中風,狂於室內,如與人搏擊,逾時而絕.劉茂忠,其先彭城人。後世徙居廬陵安城,因家焉。氏族寔繁。江南自嗣主委政之後,法令彌弛,預原闕境。兩地之民互相侵掠,不能禁止。茂忠自小略通書史,不事産業,以豪縱自居。乃逐其首帥日息夕恣,掠剽卿里,利其資貨,頗爲人害。

  爲郡邑所捕,屢抵大罪,會赦貸死。與其徒黨各被繁械于金陵,籍爲官卒。時上江群盜趙晟、蕭榮、彭先等數部聚其徒至數百,深潛岩穴,出恣暴惡,郡邑患之。官健不習險阻,收捕累年不獲.茂忠乃上言乞就擒以自贖,因許之歸.遂入晟黨,爲先唱掠,分財帛多推與之,及得術士孤虛壬《遁星禽占候風角》之書,遂伏而試習之,皆驗,衆愈信之。因熟往還其間,約吏爲內應,一旦掩擊,殆盡榮等,屢戰平之。

  時廬陵鷓鴣洞盜有吳先者,乃故具胥。獨奸猾,凡計誘皆莫之信,捕之不獲.茂忠遂鞭所親信二人,詐得罪奔先,示以創,先果信而勿疑,未逾月斬先首,其徒遂潰,州里慶之。呼:“劉小仆射,”郡錄功複入金陵,後主署吉州在城兵馬都押衛,錫齎優厚。複遣還,與郡守同修營版築,衆迨方數,皆悅從之,後未期而就。複召入,授袁州萍鄉制置使,委以捍湘潭之境。既至撫緝士庶,明法令,步騎精練若指其掌。王師初圍金陵,茂忠撫巡界上,因興兵縱獵,無何,逐獸出界。而潭人拒之,茂忠怒乘勝掠至灃陵而還。時潭衡巡檢使祖淚、其副梁謀欲執仇議取。會冬至日茂忠必宴會,乃率步騎及率白而潭民迨數千而至,緣邊營柵,皆遁望樓,烽煙驟起,報騎亦至。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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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忠乃會群吏議,衆洶洶不能謀,唯茂忠顔色自若,因命酒,既數行,報騎又至,衆請行,茂忠笑謂之曰:“今日將旰,如出師則主將不利。”遂使間道往設伏兵,焚絕橋渡,然後躬擐甲胄帶鞬伏钅屈。亭午,而行十許里,與潭師遇,遂合戰。迨晡勝負之勢未決,茂忠乃舍騎自步奔钅屈,親入敵陣。少卻,因乘勝急擊,衆大奔潰退,遇伏兵,橋道既絕赴水溺者幾盡.茂忠先購軍中獲酋長者,生致之。時祖獲逸有持梁而至者,茂忠令釋縛以軍禮相見。然後館之如賓,及生得潭人,乃指梁曰:“此國家小嘍羅也。”迨旬餘,使轉齎于金陵,至南昌爲群節所害。後主加茂忠功績遷袁州刺史,其餘軍佐僚屬進職有差。

  尋以建康不守,後主爲虜。時吉州刺史申屠令堅結之以抗不順,屬令堅死而事寢,因釋甲將去袁入朝,應郡府公籍二除賦外,其餘科率軍旅版牘並命焚之。冀期更甚,袁入賴焉。行舟次淮汴,修謁稱“袁州刺史詣主口岸者,”朱供奉見乃擲刺於地大罵曰:“亡國之俘,仍刺史爲”令具榜帖乃贊見。將階其廳,署吏複叱之,令闋衣執杖庭參。既至京師,上曰:“江南被陷,國已亡矣。”何仍掠朕邊邑而殘賊士卒”茂忠對曰:“臣受李氏國恩,唯忠勇是奮.雖陛下親征,亦當殞身不顧。”太祖見其誠愨,待之頗厚,乃授登州刺史之任。既至未幾,會前主歲朱供奉抵罪,貶爲郡將。公見其來亦不之憾。令就職,日兩衛俾立墀下,供奉逾月慚死。在郡廉幹,頗有政理。迨太宗嗣位,枉賭博事露,左遷,分司西京。未幾會赦,複資任關.昔茂忠微時,常所持钅屈,將有鬥戰必宿而鳴,即至殺戮。乃與潭師戰,親持奮擊,前無堅敵,左右中者皆洞胸脅,迨百餘輩。因敗其賻,時遇陰霾即加痛楚。至是疾作,臂不舉,病數日卒。

  追贈某官。茂忠本名徹,後主以犯漢武諱,爲改焉。在江南日,雖軍務煩劇,處置無滯然。延樓下士不憚儒術,皆揖讓周眄,

  江南野史·58·

  詢訪時務,無不盡禮,門館常盈。或時飲宴,武僚相侔。刺袁郡日,君生一女,居金陵。城陷,爲兵人所掠。茂忠使女僕入諸營部,托鬻衣而竊求之。遂表聞取還之。既至,皆喜。因暑夕,與庭下墩坐。茂忠據拐,忽見一人自外躍劍刺之。茂忠以拐自捍,連舉數四,拐殆絕,刃不能中,會左右執之,送軍巡司,按訊斬之,乃昔掠女兵人也。初潭師興,其間有貪佞好勇者皆先投祖梁,署以萍令薄之秩,及敗溺,不還。至今孤幼猶哭且怨茂忠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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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? 逸文陳度兩策科名,皆非正榜。嘗曰:“吾必使子孫雪之耳。”

  及其子九思舉進士,亦以老榜。君子曰:“大器不可以力致,盛名不可以強取。

  韓熙載,高密人,顯仕江南。初知貢舉,人皆以爲巨題.熙載自賦詩五首,旦示諸生,皆有可觀.及著《格言》五十餘篇,時輩罕及。誘掖後進,號韓夫子。性好謔浪,有投贄荒惡者,使妓炷艾熏之。俟來,嗔曰:“子之卷軸,何多艾氣也!”

  晚年奉貢入梁京,都絕知舊,乃題於館壁云:“未到故鄉時,將謂故鄉好。及至親得歸,爭如身不到。目前相識無一人,出入空傷我懷抱。風雨蕭蕭旅館秋,歸來窗下和衣倒。夢中忽到江南路,尋得京中舊居處。桃臉蛾眉笑出門,爭向門前擁將去。

  又云:“仆本江南人,今作江南客。再去江北遊,舉目無相識,金風吹我寒,秋月爲誰白不如歸去來,江南有人憶。”或問:“江南何不食剝皮羊”熙載曰:“江南地産羅綺故耳。”時皆不喻。熙載去,乃悟,追之不及。

  韓熙載後遷中書侍郎。赴宴,見園子果紅抹額,引數十宮奴,皆名色,乃歎曰:“此職也,好以中書侍郎兼之。”熙載少嘗服術,忌桃李。後主內宴,俱賜侍臣,熙載不得巳,遂食數顆,至是夕,泄出十數術人長寸餘而卒。

  韓熙載自高密奔江淮,先主大加進擢。後主即位,頗疑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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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,往往賜死。熙載懼禍,肆情坦率,破財貨售樂妓以百數,月俸至散與妓女,一無所有。既而不能給,遂衣敝縷,作瞽者,持獨弦琴,俾門生舒雅執板,隨房歌舞求焉,以足日膳。旦暮不禁其出入,竊與諸生謠雜.熙載過之,笑曰:“不敢阻興而巳。”及夜奔客寢,其客有詩云:“最是五更留不住,向人頭畔著衣裳。”時謂北齊徐之才無以過之。月入不供,遂表後主曰:“家無盈日之儲,野乏百金之産.仲尼蔬食,平仲肫肩,亦未之如也。今商飈巳至,寒色漸加,挾纊授衣,未知何以。”

  後主批云:“熙載咄咄,意要出錢,支分破除,廣引妓路,如云臨川一使,巾帛輕怯,措大無失也。且日俸五十餘千,謂之不足,則竭國家之産,不過養得百十個措大爾。”乃賜內庫綿絹充時服。自是多不赴朝,爲左右所彈,分司南都。上表乞住曰:“諸佛慈悲,常容悔過,宣尼聖哲,亦許自新。臣無橫草之功,有滔天之罪,贏形雖在,壯節全消。滿船稚子嬰兒,盡室行蹄坐哭。勁風孤獨,病身那得長存萬水千山,回首不堪永訣。”後主又批云:“既無遷善之心,遂掇自貽之咎。表陳悔過,覽之愴然。可得許本職在闕下。”

  歐陽觀,本廬陵人。家世冠冕,一祖兄弟,自江南至今,凡擢進士第者六七人。觀少有辭學,應數舉,屢階魁薦.咸平三年登第,授道州軍州推官。考滿,以前官遷於泗州。當淮、汴之口,天下舟航漕運鱗萃之所。因運使至,觀傲睨不即見,郡守設食,召之不赴,因爲所彈奏殆於職務,遂移西渠州,迨成資而卒于任所。觀有目疾,不能遠視,苟矚讀行句,去牘不遠寸。其爲人義行頗腆。先出其婦,有子隨母所育。及登科,其子詣之,待以庶人,常致之於外,寒燠之服,每苦於單弊,而親信仆隸,至死曾不得侍宴語.然其骨殖,卒賴其子而收葬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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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夏寶松,廬陵人。與劉洞唱和,爲節度使陳德誠所知。德誠贈詩曰:“建水舊傳劉夜坐。”劉洞有《夜坐詩》。螺川新有夏江城。寶松有《江城詩》曰:“雁飛南浦鍾初動,月滿西樓酒半醒。”又云:“曉來羸駟依前去,雨後遙山數點青。”

  皆佳句。

  唐仁傑,全州人。苦吟。陳德誠出守池陽,仁傑以詩貽之云:“紅旆渡江霞蘸水,青蛇出匣雪侵衣。”德誠善之,勉之入金陵。會休沐,朝達集於升元寺,召之坐。酒行,請仁傑賦《登閣詩》立談而成。其中有句云:“雲散便宜千里望,日長斜占半城陰。其餘亦可觀.《贈嘉禾峰僧》云:“只住此山能有意,向來求佛本無心。”時論與之。

  顔詡謝,魯公之後。所居有泉石鬆竹,創亭延客。孟賓於留題詩曰:“園林瀟灑聞來人,欲往因循二十秋。今日開襟吟不盡,碧山重疊水長流。”

  陳穎,南昌人。業進士。《題漢祖廟》曰:“項羽英雄猶不懼,可憐容得辟陽侯。”得狂病而卒。

  邵拙,字拙之,雁門人。好學,博通經史。水曹郎趙慶有詩贈之曰“邁古文章金鸑鷟,出群行止玉麒麟。”仕宦不達而卒。有詩傳于時.其間有云:“萬國不得兩,孤雲猶在山。”

  此其應歟.毛柄聚生徒于廬山白鹿洞,與諸生講論,所獲資鏹,皆以市酒。洞有辨者,嘲云:“彭生作賦茶三片,毛氏傳詩酒半升。”嘗自題於齋壁云:“先生不在此,千載只空山。”因大醉一夕而逝。”

  劉炎少負詞學,晚爲永新尉,拙於政治,遂有貪名。太守行邑,覬覦之意,而炎不悟,既行,詩諷炎云:“未到桃源時,長憶出家景。及到桃源了,還似鑒中影。”炎及和而複之,後

  江南野史·62·

  因民訴賄,遂按以法。炎複有詩云:“早知太守如狼虎,獵取膏粱以啗之。”

  潘閬自號逍遙子,作《苦吟詩》曰:“發任莖莖白,詩須字字清。”

  劉素,字仲華.好學,不事科舉,頗通遷、固、壽、曄之書。嘗有人貽之詩曰:“不甘五等諸侯薦,直肯九重天子知。”

  然卒不不及仕。

  曾氏有諱崇範者,廬陵人。獻書李唐,遂家金陵。李氏歸朝,而其子乃以喪歸.丘旭,字孟陽,宣城人。南唐狀元及第。自江甯尉調邑簿。

  呂聖功判銓曰:“吾以爲古人,今乃見之。”薦試學士院,不中。久之,爲茶陵縣,秩滿至仕。

  丁咸序未第時,夢乘龍而起,回顧又有駱駝在後。二十年方捷。殿榜出,亞其名乃龍起,次駱起,因悟夢。

  應用善寫細字,微如毛髮。嘗于一錢上寫《心經》,又於粒麻上寫“國泰民安”四字。

  唐尹氏善歌。因重陽,與群女戲登南山文峰,而同輩命之歌。乃顰眉緩頰,怡然一曲,聲達數十里,故俗耆舊云:“尹氏之歌,聞于長安。”